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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你为疾

船船船船长啊:

*将近一万二的一发完


*书生段X小霸王嘠


*花吐症paro


 


其实是  @冬了个别 宝宝给演员点的梗,我任性地写拿来别的了(绝对不是因为那边写不出来咳咳咳)








       蝉声阵阵,盛夏的骄阳高高地悬挂在天上,正是最提不起精神头儿的午后,又因为炎热,倦怠感更甚。


 


       偌大的后院内一角,烈日射下的带着温度的光芒被浓密的枝叶遮得透不过一丝来,下方竟无端端透着凉意。


 


       隐隐约约看去,枝繁叶茂中间还垂着一双腿,甚是悠闲地前后晃荡着。近看原来是一根格外粗壮的树枝上,懒洋洋地靠着一个少年,抱着树干歪着脑袋,身子快要滑倒也不在意,只在手指中夹着一根草,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前方另一根树枝上的鸟窝里还睁不开眼的雏鸟,额前几绺碎发后方的大眼微微眯起,泛着困意。


 


       这后院是天下闻名的尚武侯府邸小侯爷厢房的后院,而趴着没个正形儿的少年,自是那个除了自家老子谁也拿他没办法的受尽宠爱的小侯爷了。




 


 


        门口有个人影儿慌急慌忙跑过来,可劲寻了一会儿,才找到树上的主子。


 


       “小少爷,他来了。”


 


       “什么?那家伙来了?”微眯的双眼猛地睁圆,困意消失殆尽,王嘉尔随手扔开手里的草,从树上一跃而下。


 


       “哼,这回小爷让他尝尝厉害的。”




 


 


 


       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尚武侯府里最小的小公子年纪虽轻,却不学无术,是这京城里所有纨绔子弟的头头,端着一副从小给宠坏了的样,放浪形骸,平日里牵匹心爱的小骏马,能带着一群跟班儿在主街上驰骋起来,惊得行人小贩人仰马翻不说,还没人敢指着他鼻子说理,只能见着身影有多远跑多远。


 


       学堂里可就更别提了。打头带着一群一个比一个皮的名门望族的子弟们一起胡来,扯老夫子白胡子,让写诗画大白鹅,文房四宝扔得到处都是,每个人身上半个时辰下来没有不沾着墨的,到了课堂后半基本上半数的人都跑得没影了。


 


       没几个先生能坚持过半月的,甚至连老侯爷好说歹说从翰林苑只为教他一人而请的老进士,他王嘉尔也有胆有本事气得人吹胡子瞪眼睛。


 


       偏偏他做了这些事,侯爷降怒下来,在老夫人的袒护下顶多也就是让在祠堂跪个半天了事。禁足?挨板子?没用。好了伤疤忘了疼,消停两月又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小霸王。


 


       侯爷是没辙了,连上朝也是,成天叹着个气。大学士笑得呵呵的,说着也许年轻人还是不喜我们老人家只知道板着脸说教,不如给他叫个年纪小一点的,也许他就听进去了。


 


       一开始侯爷连连否决,嘴上没毛的人哪里镇得住他那个小儿子,可过了没几月,又送走了近十个气冲冲的先生之后,一时竟无人愿意再来受这个气,侯爷只得破罐子破摔,上下打点,从皇子侍读里,挑了个知识最渊博的,连大学士都称赞的少年,给叫了过来,只吩咐对待他儿子不用客气,就把他带回了家。


 


 


       段宜恩就是这么来到侯府的。


 


 


 


 


 


       还没出房门王嘉尔就让跑腿的小厮打听到了,新来的这个先生,年纪只比他大上一岁,也不是什么状元榜眼,不过是从太子身边要来的伴读,别说是学富五车的老夫子了,恐怕连他的兄长们都及不上。


 


       怎么,终于是要把他放弃了吗?也好,有了这么一个先生,他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了。


 


       于是还没等新来的先生走到庭院,小侯爷就翻了个墙跑出去玩去了。


 


 


 


       喝了半天花酒,月上柳梢头,王嘉尔微醺着回了家,冲母亲撒会娇回到厢房,却发现堂中端坐着一位公子。


 


       那位公子侧颜有棱有角,似精雕细琢。没等他注视许久便注意到了这边动静,转过头来,正面也是意料之中的不让人失望,让看尽各大青楼美娇娘的小侯爷也怔了一会儿。


 


       “想必这就是小侯爷了。”坐着的人起了身拱手,身形挺拔,声音倒是柔柔的。


 


       这新来的先生竟是在他这儿等了他一天吗?


 


       这么看来倒是挺好欺负的人。


 


       王嘉尔把腰上沉重的荷包解了往桌上一丢,看也未曾看他一眼:“小爷我吃饱喝足了现在要睡觉,你哪儿来的滚哪去。”


 


       那先生毫不在意的样,仍旧自顾自地开口:“在下段宜恩,从今天起,负责教导小侯爷的学习。”


 


       “你听不懂人话?”走到桌边的王嘉尔转头看他,长手往门口一指,“我说,给我滚。”


 


       段宜恩一时无话,犹豫片刻,说了一句“在下明日再来”这才转身告退。


 


       这人着实有趣。王嘉尔回身进屋的时候这么想着。若是普通的自命清高的老夫子,这会儿只怕已气得胡子一抖一抖地出去告状去了,哪怕是惧怕将门威名之人,也会显出唯唯诺诺不敢接话之态,可那段宜恩,虽然口舌不快,但也可以看出,并没有因他的话而生气,哪怕是不敢招惹他而将怒气隐忍不发的神情也全然没有,难道这世上,还真有被指着鼻子侮辱也不生气的人?


 


       无妨,反正他过不了半月,也会知难而退,自行离去的。王嘉尔这么想着,摸摸鼻子,不在意地进了屋。


 


 


 


 


 


       然后这先生就在侯府待了三个月。


 


 


       王嘉尔的怒火中烧已经转变成誓要与他抗争到底的执念。


 


       他无视段宜恩的身影溜出去玩,回来以后看到的还是一个平静的人捧着书边看边等,于是他越回越晚;受了严令不准出房门,他就在纸上画墨点点,瞄准了正在讲课的段宜恩口里扔;让背书他就稀里糊涂乱背一气,甚至半途开始自己做文,把个名家大作篡改成对倚花楼某姑娘的情意倾诉。可如此等等均没有让那段宜恩皱过一丝眉头,哪怕一次他趁着侯爷不在府中,诬陷段宜恩偷了他的钱袋,在老夫人跟前抹眼泪闹得鸡飞狗跳,段宜恩也没有说他一句不是,只不卑不亢地回说没有做过这等事,直熬到侯爷回来才勉强免于一顿毒打。然而第二天的上午,段宜恩还是会准时出现在小侯爷的院内,好好儿地抱着这天要教的书籍。


 


       好你个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大街小巷已在津津乐道小侯爷这次没再赶走先生是要认真钻研学问了,虽然平日里在外面的行为与之前相差无几,但只要这样下去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改变。而侯爷早在时过一月之时便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内已经开始向老友吹嘘自己的决定有多么正确。至于那群都是富家子弟的狐朋狗友们,已经把一开始的定撑不过一月的赌局延长到半年了,甚至,还有人赌这次这个就是他最后一个先生的。


 


       更亲近的好友都开始当面调笑了,那群同是纨绔子弟的泛泛之交私底下还不知会如何嘲笑他呢。


 


 


 


       等着瞧吧,今日,今日就让他好看。


 


       王嘉尔活动了下在树上坐久了的身子,大步迈了出去。


 


 


 


       “段宜恩,你知道你授课有多无聊吗?”身形一闪拦在正欲进门的段宜恩身前,王嘉尔双手抱胸,脚板在地上飞快地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段宜恩忙弯下腰拱手:“若是小侯爷觉得无聊,在下可以去问问我的老师,尝试更合适的授课方式。”


 


       “不必问了,我来告诉你。寓教于乐,哎,这才是最合适的方式。”


 


       王嘉尔把段宜恩转了个身,往门外推,一直带到了大门外,无视段宜恩不住的询问,只推着他往前走,最终站定在一座风格奢靡华丽的小楼前。


 


       门上“倚花楼”三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段宜恩看着楼上甩着帕子的姑娘有些讶然,手一拦止住他前进的脚步。


 


       “怎么了段公子,在这儿教最好了,这儿我熟,这样你讲我也愿意听,寓教于乐,记得吗?”


 


       终于有意想不到的表情出现在这人脸上了。看着他扬起的眉,王嘉尔在心里狂笑,面上却是不显。


 


       “可是……”


 


       “别可是了,进去吧!”


 


       王嘉尔硬是把人拖了进去,再带上楼去了早就定好的桌,他的三五好友已经叫了一桌的美人,此刻小酒都喝起来了。王嘉尔把着段宜恩双肩,压着他在美人堆里坐了下去,自己也施施然坐在对面,搂了旁边美人的臂就往怀里带。


 


       “呀!小侯爷今日好生性急!”怀里的姑娘嘻嘻而笑。


 


       “今日心情好呀!把我老师带来了,你们几个,好生伺候着!”王嘉尔邪笑着往段宜恩两边指。


 


       像这种死板书生最忌骄奢淫逸,看来今日终于是要看到这人面容慌乱,愤而离席的样子了。


 


       段宜恩两边的姑娘都是识相的,一边一个,端着酒夹着菜就倚上去了。


 


       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段宜恩终于变了脸,这会儿挺直了身子坐得不能再僵硬了,两只手都抬到了胸前,向外不知所措地推拒着那两个花娘,那其中有一个素来伶俐的,看似没有坐稳,作势倒在段宜恩怀里,惊得他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一下子颇为狼狈。


 


       一直注意着他的王嘉尔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觉得莫名口渴,又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了自己要羞辱人的目的,于是和其他的好友一起对这场面哈哈笑了几声,却又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只得放下了酒杯,移开了视线。


 


       “咦?倚翠,你们倚花楼新出了花酒的么?倒是挺好看的啊。”移开的眼神无意中瞟到的刚放下的酒盏底,一片粉红的花瓣随着剩的一点酒曳曳而摇。


 


       “没有啊,给您上的呀都是上等的十八仙,不是花酿的酒呢。”


 


       “哦,是这样。”王嘉尔撇撇嘴,不甚在意地倒了杯中的酒,又重新倒了一杯新的,接过倚翠手中的筷子,自己夹起菜来。


 


       一富商之子最是会察言观色,知道这是小侯爷最新的夫子,也看出了他带人来的目的,眼珠一转指着段宜恩就开始嘲笑,可脸却是对着王嘉尔,其中不乏谄媚意味。


 


       “哈哈哈哈哈……瞧瞧他那怂样,要我说啊小侯爷,像这种穷酸书生大多道貌岸然,别看现在是这个样儿,您要是多带他来开开眼界,指不定过几日就知道抱着姑娘流口水了!”


 


       “哈哈哈哈……”席上众人哄堂大笑。


 


       王嘉尔抬眼,看着段宜恩涨红了脸,刚好无法推拒地接了旁边花娘喂过来的一口菜,此时反驳不能的的窘迫样子,没有接话,也没有笑,一时场面有些尴尬。


 


       那富商之子本以为说到了小侯爷心上,可看王嘉尔毫无赞赏之意,愣了片刻又机灵地端起酒杯,冲席上所有人一示意:“来来来喝酒!”


 


       众人连忙挂起笑脸端起了酒杯:“喝!”


 


 


 


       可这酒最终没有喝到最后,因为王嘉尔酒至半酣又突然没了兴致,随手扔下筷子就说要回去,还不忘叫上了如坐针毡的段宜恩,让他给自己提着相识的姑娘们送的礼物,一并回了府。


 


 


 


       路上长久无话。王嘉尔大摇大摆走在前面,段宜恩提着各种绣花样子手制点心,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行至半路,段宜恩如往常一般镇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事发突然,未能顾及给小侯爷上课,明日一定补上。”


 


       “无碍,反正这个点平日的课也还没结束,回去继续呗。”


 


       这从未听过的平和语气和这绝不可能从王小侯爷口中说出来的内容让段宜恩惊得连嘴都忘了合上,随即眼睛一亮,连步子都迈得快了些,赶忙答应了一声就走到了王嘉尔身边,齐肩并进。


 


       哪怕是偷了父亲的宝剑出去比试结果磕坏了刃的那次也没有现在这般懊恼。看着段宜恩一下子没了刚才被女人围绕的丧颓气,开始整理起待会授课的材料,王嘉尔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收回刚才没头没脑冒出的那句话。


 


       本来今天这一招是为了能一举把这人赶走的,怎么没想到竟半途而废了,王嘉尔把这归结于刚才看他那手足无措的鹌鹑样子太可怜,这才大发慈悲放他一马。自我劝解了一番后,王嘉尔也不想再去在意,握拳清了清嗓子,又大摇大摆地走到前头去了。


 


       手心有些痒痒,王嘉尔摊开手,手掌心静静躺着两瓣粉色花瓣。


 


       怎么竟把倚花楼的花给带出来了吗?王嘉尔甩甩手,花瓣飘落在地。看来下次去要小心了,指不定什么时候给父亲抓住把柄可不好了。


 


       只是不知那群出谋划策的好友们知道了小侯爷此番回去之后居然乖乖地上了一堂课,又会是怎样一番嘲弄。


 


 


 


 


 


       事态证明,那日的花瓣并不是偶然。


 


       自那之后,三不五时地,有时是咳嗽两下,有时是一阵恶心,总之冲到茅房,免不了会吐出若干花瓣来,连近来破天荒好好儿上的几堂课都时有被打断的情况。


 


       王嘉尔开始有点担心了。


 


       而事情在一段时间后越发严重起来。


 


       那是在大学士府的二小姐来侯府小住期间,从少时起便与王嘉尔玩得很好的二小姐缠着他要一起玩,得知他开始认真上课便硬是吵着要跟他上一样的学堂,侯爷知道了,就让她跟着王嘉尔一起念书。


 


       谁知道那二小姐见了教书的先生比见了许久未见的王嘉尔还要兴奋,课上盯着段宜恩眼睛发亮,动不动就举手发问,放课了还贴在段宜恩身边问这问那,不管他回答了什么都是一脸的惊羡。


 


       仍坐在原位置上没动弹的王嘉尔看着这格外和谐的场面,觉得腹中似有活物慢慢往上爬,心口堵堵的,嗓子里痒痒的,异样的感觉直往上涌,猛地站起就夺门而出。


 


        刚一关上卧房的门王嘉尔就止不住地弯腰吐了起来,果不其然吐出的又是一把花瓣。艰难地走到桌边,才刚坐下,就是一阵阵的恶心潮水般袭来。没过多久,圆凳四周已是一地的花瓣,纷乱地围绕着中间捂着胸口的人。


 


       王嘉尔看着这铺了一地的花瓣有些愣愣,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袋里只想着,不要再出去了,不想再看见外面那两人,可至于为何会这样想,他也不知道。


 


 


 


       那天王嘉尔没再出过房门,就这么迷迷糊糊和衣而卧了,第二天一大早便出了城,去寻之前偶然识得的,颇为投缘的游历郎中。


 


       本来以为只是偶尔会吐出一两片花瓣而已,无伤大雅,可谁知这怪病病情竟越来越恶劣。而既是王嘉尔也从未听说过的怪奇症状,那么能指望的,也就只有遍游天下,知识丰富的乡野郎中了。


 


       老人接过几瓣花瓣,听王嘉尔讲述了一直以来的症状,看向远山的眉眼都有些恍惚,他缓缓将视线转回来,示意王嘉尔坐下。


 


       “小公子这个病啊,说来也怪,我遇到过几次,是个心病。”抬手指着王嘉尔的心口,“你定是有了倾慕的对象,当这份心思渐渐深了,郁结成疾,就会从口中吐出花来。”


 


       “我可没有什么倾慕不倾慕的对象,你怕不是搞错了。”王嘉尔听了这话嗤之以鼻,下意识连连摆手,心里不知为何却有些不安。


 


       老人捋了捋胡子:“别急呀,好好想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的?当时,又是谁在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想到了什么人呢?”


 


       开始有……是在倚花楼,当时除了自幼便胡混在一起狐朋狗友,只有一个在女人堆里慌乱不已的段宜恩。


 


       段宜恩?这么一想,好像之后的好几次吐出花来,都是在上他的课的时候。难道说……


 


 


       不可能!小爷我是绝不会喜欢他的!


 


        像这种死板没脑筋的书生,见不到自己人就只会在院里等上一天的书生,斥责他羞辱他也从不知道动怒的书生,连旁边坐个姑娘都会手忙脚乱的书生,给他个甜头安安静静上一堂课就连眼角眉梢的激动也隐藏不住的书生……


 


       ……


 


       ……


 


       唉,小爷我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王嘉尔的眼里明了又暗,良久,才整理好神情重新开口,这回,却没有再反驳了。


 


       “那请问,此病该如何治呢?”


 


       那老人看着他的脸色变幻,自知他已找到那“心病”所在:“药石无医,只有同你所倾慕的人亲吻,才能治好。”


 


       王嘉尔默默幻想了一下画面,尤其是自己向段宜恩提出要亲吻他的请求的一番情形,猛地激灵了一下,摇了摇头。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曾经我有一位好友,也是如此。我自幼与他为邻,从小就经常与他玩在一起。可不知从何时起,他讲话时开始捂着嘴,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出于礼仪,以至于都没能发现端倪。直到有一日被我撞见时,他已经扶着树,吐了满山坡的花瓣了。”


 


       王嘉尔急忙上前几步:“那他然后呢?”


 


        “他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例,我便告诉了他这个方法,他当时的表情十分怪异,若我那时便能注意到异样就好了。可不久……他便去了。后来我在他家中找到了一封封未曾寄出的信件,我这才发现,他倾慕的,一直都是我,而我直到他离去之后,才得知这一切。”


 


       王嘉尔茫然若失地盯着他,老人长吁一口气似是要把胸中浊气全数吐尽:“小公子,你还没明白吗?若是你倾慕之人还不知晓你的情意,你就时日无多了。”


 


 


 


 


 


       回来的整个路上王嘉尔都是恍恍惚惚的。


 


       他不想死,也不想上赶着去亲人家,最最最不想的,是他死皮赖脸亲了人以后,眼睁睁看着段宜恩脸上出现比在青楼里那副受惊模样还要更加少见的嫌恶。


 


       


 


 


       到了侯府内,比起平时的授课开始时辰已经晚了不少,得益于这几日都是安安分分地上课,现如今倒是把这时辰都记得清清楚楚了。


 


       王嘉尔笑笑摇了摇头,不禁加快了脚步,终于立在了自己的院门口。


 


       可脚步却没有继续迈出去了。


 


 


       眼前,是那画本子里头总爱描绘的,标准的才子佳人图。在树下,段宜恩拦腰抱着那位二小姐,深秋时节的落叶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二人身边,此情此景仿佛没有人能破坏这一瞬间的美好。


 


       王嘉尔转头,落荒而逃。


 


 




 




       “让他滚!让他滚!”


 


       王嘉尔强忍着喉头涌上来的不适,跪在素来宠爱他的老夫人膝头大哭大闹。


 


       老夫人的心尖尖都疼了起来,忙叫人把他扶起,再伸了手带到自己身边坐着。


 


       “我的心肝儿哟,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偷过你钱袋的小子?奶奶这就把他赶出去!好不好?”


 


       大哭的人连对话都是含含糊糊的,只知道抽噎不止。好不容易把他哄好了,让大丫鬟带进里屋息着,老夫人端着一脸的庄肃,掷地有声。


 


       “给我把那小子打出去!”


 


       下人听了令,忙不迭行了礼出去。


 


 


 


 


       不同于上次跑来下套陷害段宜恩时,猛地挤眼泪的假惺惺,在王嘉尔人生中这是头一回体会到这眼泪止不住落下的滋味。他趴在老夫人的躺椅上,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手里。


 


       他本来,犹豫了半天,是决定了要去找段宜恩,鼓起勇气告诉他的,现在看来还好没去,不然,他可能会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可是……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了的,明明都做好了需要强吻那个死脑筋的准备的……那该死的段宜恩,能知道他王嘉尔,从来都是被别人喜欢,断无倾心于人的道理吗!


 


       喉间似有千万只小虫蠕动,王嘉尔再忍不住,弯下腰,吐了个痛快,再睁开眼时,纷乱的花瓣中间,竟明晃晃沾了丝血迹。


 


       是了,他已注定时日无多。


 


 


 


 


       坊间纷纷流传,那个坚持了最久的夫子,最终还是被小侯爷赶出去了。当初赌段宜恩只能坚持到这个月的公子赢了个盆满钵满。


 


       外面的无关人等津津乐道,府内的话题中心却是面容戚戚。


 


       不是王嘉尔不想忘怀,只是他一旦想像以前遇到那些普通烦心事一样把一切抛之脑后时,全世界都会跑出来提醒他。


 


       每天来找他问一遍段宜恩去哪儿了的大学士府二小姐,会提醒他。回房面对的,第一次见段宜恩时他坐过的太师椅,会提醒他。亲近的好友对他的异样而表现出来的关心,会提醒他。树会提醒他,酒会提醒他,每每脑中一有要浮现段宜恩身影的预兆时就会克制不住吐出来的花瓣,最是提醒他。


 


       只叹,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眼看着冬日已至,哪怕他素来顽劣,父亲也从未有过这么长一段时间让他处于没有老师的状态,王嘉尔也有些疑惑,莫不是父亲发现了什么,以此惩罚他?


 


       差丫鬟打听回来的结果却让他惊愕不已。


 


       “回小少爷的话,说是因为小少爷的上一位夫子被打得去了半条命,所以才一时无人敢来的。”


 


       段宜恩……被打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那天的哭诉……


 


       王嘉尔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


 


 


 


 


       询遍所有能托到的关系,王嘉尔终于找到了段宜恩的住址。他原本作为皇子侍读,就住在宫中,被侯府赶出来之后竟无处可去,代写了几日书信,才在城内一角租了个简易木屋。


 


       王嘉尔把手放在那木屋粗糙不平的门板上,犹豫了。他这番急忙忙赶来,又能做什么呢?向段宜恩道歉?赔给他一大笔银子?要是他根本不愿见自己,又该怎么办?


 


       踟蹰片刻,直到一阵略显虚弱的咳嗽声传来,王嘉尔才急忙推门入内。


 


       谁知才推开门,就一脚踏入了花瓣中,扬起了纷飞一片。


 


       低头一看,这花瓣,竟已积成层层叠叠,雪似的没了脚背,洒满了整个地板。


 


        眼前靠在床沿的段宜恩还在咳着花瓣,王嘉尔看着他,既是发现他也同样患病的惊讶又是意识到他思念的另有其人的气愤:“你……你还在想着她?想到这种地步?”


 


       段宜恩不理解他这番话从何而来,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透露的深意:“小侯爷知道这是何故?”


 


       “呵。”我又怎会不知。王嘉尔复杂地看着他,犹豫了半晌才上前开口。


 


       “这花是你深藏于心,郁结而成的恋慕之情,日益深重,便会化为花形,吐出体外。”


 


       段宜恩顿了顿,望过来的眼神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那小侯爷可知,如何得解?”


 


       自己横竖都是一死,让段宜恩得偿所愿又何妨?


 


       “只有亲吻你所爱慕之人,方可得解。”只是这回请你千万,拜托千万,不要再让我看见。


 


       段宜恩听了这话,有些羞赧。


 


       王嘉尔不愿看他如此,别过头去。


 


       只是下一秒,唇上有一种凉凉的触觉,他突然发现,自己正与段宜恩四目相对。


 


       一时愣住,就在这时,从二人相接的唇瓣中落下一朵花,一朵完整的花。


 


       王嘉尔明显感觉到,从一进门看见段宜恩起,就格外难受的喉咙突然变得十分轻松,那种恶心的感觉数月以来头一回,消失了。


 


 


 


 


 


       段宜恩一直觉得,若是有什么事能称为他人生中值得庆幸的事,那奉命来侯府教小侯爷这件事绝对算得上一件。


 


       其实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未曾谋面的小侯爷的名声,起初他是害怕的,怕小侯爷觉得自己身份低微可以随意拿捏,怕尚武侯见教学成效不显惩罚于他,可这些害怕,都在看到小侯爷的那个瞬间消失殆尽。


 


       他第一次见王嘉尔,不是在侯府院内,而是在府外。


 


       那是要去教小侯爷的第一天,段宜恩一路磨磨蹭蹭,都已经看到侯府的红墙了,还试图逃避现实,欺瞒自己不过又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皇子”罢了,见得也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周围其他侍读的闲言碎语又在这时出现在他脑海里,一个接着一个地提醒他未来的日子将会无比地不好过。


 


       就在这时那红墙上突然扒上来两只白皙的手,正在叹气的段宜恩受了惊吓,忙跑到一边藏着。


 


       接着便是一个冠饰华丽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一使劲搭上来一条腿。


 


       那是怎样一副面容,让满腹诗书出口成章的段宜恩一时也只想得到明丽二字,忍不住探出了半边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


 


       只见那人终于稳稳坐在了墙头,在跳下去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得意地笑了,笑出了脸颊两个弯弯的小括弧,神气活现的,看得角落的段宜恩都痴了,直到转眼间那人跳下墙头,消失在段宜恩视野他才回过神走了出来。


 


       侯府府邸,穿得这么华贵的年纪轻轻的公子大概就只有那传说中的小侯爷了。拥有那样纯真的笑容的人,怎么会像众人说的一样性格差劲呢?


 


       疑问中的段宜恩一时都没有发现,刚才战战兢兢想要逃走的念头,就这么被打消了。


 


       京城小霸王,侯府小侯爷,着实厉害,段宜恩笑笑,踏出了坚定的步子,迈入了侯府。


 


 


 


       之后的日子里他越来越觉得,王嘉尔其实并没有世人口中那么坏。那天鬼迷心窍等王嘉尔回来等了一天之后的第一次对话也是,平时的授课也是,他一没有特别伤人的,字字见血的话语,二没有仗着身份动用私刑发泄不满,只是端着被宠坏了的小孩脾气,搞些小破坏,顶多也只是提高嗓门骂些无关痛痒的字眼来抵触学习而已,看在段宜恩眼里只觉得可爱。哪怕是被侯府威严的老夫人指着鼻子数落了许久,但看着靠在老夫人怀里声音是在哭鼻子而实际脸上却得意洋洋地瞅着他的王嘉尔,他也觉得,值了。


 


       那便是他开始得这个怪病的那天。


 


 


       但悲哀的是,段宜恩看得出来,小侯爷不喜欢他,而且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地,讨厌他。这点随着他在侯府里待的时间越长而越甚。


 


       王嘉尔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只为了把他赶出侯府。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地,把他带去了烟花之地,看着他在女人堆里出糗。


 


       忙不暇接地应付着两侧花娘的段宜恩其实有分出精神来注意着王嘉尔。看着他特别娴熟地逗弄着旁边的美人儿,明明是只要一个微笑就能让人家神魂颠倒的,却还要伸了指到人家下巴那勾来勾去,另一只手也不知道摸到哪里去了。


 


       是常客的姿态,段宜恩像所有京城人士一样,也是早就有所耳闻的,可当这些真正在眼前上演了他才觉得有个地方堵得慌。


 


       之后不知为何王嘉尔没了兴致,提着礼物们跟在王嘉尔身后的段宜恩脑中百转千回,欲言又止。


 


       他知道王嘉尔此刻的不高兴肯定是因为觉得,都做到这一步了,自己应该要么被气走,要么也该觉出他的意思自觉走人了。


 


       可也许是猜想中背对着他的王嘉尔气鼓鼓的样子太过惹人怜爱,也许是方才看着女人堆里意气风发的王嘉尔时不自觉咬着的嘴唇有些刺痛,段宜恩没有发怒,也没有哭惨,而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小心翼翼地说起了明天的教学计划,试图轻描淡写翻过这一篇。


 


       没有想到王嘉尔是那样出乎意料的温和回复,这让段宜恩受宠若惊,本来脑海里的若是小侯爷听了这话怒而挑明想要赶走他的本意,自己也就只能顺其自然地接受的想法也一下子抛之脑后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好的形势还能保持。这日之后,小侯爷竟然慢慢地接受了学堂的形式,开始正经听课了。


 


       段宜恩在内心欣喜,若是就这么一直下去也未尝不可,有些东西是绝不可能奢想,但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每天能花几个时辰在一起,就这样直到他出仕,或是成家,就已经再好不过了。


 


       可谁说,世间万事皆难全。他的病情恶化了,尤其是在听下人们碎嘴,说从肚里就跟小侯爷定了娃娃亲的大学士府二小姐又要来小住了,这回是真的要结亲了之后。


 


       说好的冷静都是幻想出来的,段宜恩面对着几乎寸步不离的两人,授课也失了严谨,甚至有时喉头一甜,是强忍着才能不当着他们的面吐出花瓣来。


 


       


 


       后来的某一天,他在后院备着课等着王嘉尔的时候,被从门外涌来的下人们打了一顿直接赶出了府外,连最后的一句道别也没有。不是没有想过是谁下的令,可这府内能如此不欢迎他的,只有之前的王嘉尔。


 


       段宜恩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已经可以和谐相处的小侯爷突然又变了性子,但他躺在城郊小屋里把这段经历捧出来细细回忆的时候又觉得,也好,至少他不用看着王嘉尔成家了,不用看着他洋溢着满脸初见时一样俏皮的笑意,告诉自己的,却是他将要成婚的消息。


 


       


       可是今天,千种思绪万般念想的中心,却又在他眼前出现了。


 


 


 


 


 


       没等大睁着双眼的王嘉尔反应过来,段宜恩就离开了他的嘴唇,忐忑不安地看着仍然僵硬地保持着被亲的神态的王嘉尔,都没心思感受终于轻松了的喉头,只认真地开始思考要不要马上掀开被子下床跪下谢罪。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王嘉尔回过神来第一件事是狠狠往脸上扇了一巴掌,确认不是梦之后,二话不说欺身上前,又重新将唇贴了回去,这回可不止是贴着这么简单了,欣喜若狂的王小侯爷将段宜恩唇间的温润感受了个遍,但对着段宜恩受惊放大的瞳仁,他猛然清醒过来,忍不住把脸往段宜恩盖着的被子里埋。


 


       段宜恩将手放在王嘉尔刚才扇的那侧脸下,好像在垫着,实则在缓慢地轻揉,像是这样就可以拂去疼痛一般:“是在下唐突了,请小侯爷恕罪。”


 


       他没有记错的话,刚才王嘉尔那个吻,是主动的,发自内心的。惊诧过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段宜恩此刻嘴上在请罪,脸上却笑开了花。


 


       “谁说你有罪了……”王嘉尔闷在被子里嘟囔着,想到了什么,猛地又抬起头望他,“所以你喜欢的,是我了?”


 


       的确刚才自己刚讲完这吐花之症的解决方法,他就二话不说吻了上来,好像生怕晚了就不敢再有所行动似的。


 


       “不曾有假。从第一次看见小侯爷起,在下便心存爱慕。”段宜恩坦荡荡地望着王嘉尔的眼,反倒把王嘉尔看得莫名害臊。


 


       可他转念一想,若是如此,他们不就是早就已经两情相悦,却偏偏死撑着不表现出来,白白让这病折磨了这么久,自己倒是傻得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真正的心意,可段宜恩又是干嘛吃的,为什么梗着一张呆脸害他吃了这么久的苦。还有那天……对了,就是那天!气得他病情都恶化了!


 


       “段宜恩!那你那天干嘛抱着那二小姐不放!”王嘉尔虽然玉指不沾阳春水,但毕竟是尚武侯爷之子,这会儿一根食指戳得面前的人哎哟叫唤。


 


       “什么不放?”段宜恩不明所以,半晌才想起什么,轻笑着抓住那根食指把整个手握住,“没有,是那树上有只雏鸟飞下来了回不去,二小姐在自告奋勇送回去之后却未能站稳,我这才急忙伸手去接的。”


 


       王嘉尔的脸红红的,又羞又愧,羞的是自己一看到那场面想也不想就开始妒忌发脾气,愧的是也没跟奶奶说明白,就这么让他被打了一顿扔出去,现在只能拖着病体住在破木屋里。而段宜恩明显已经看出了这个因果关系,可还是没有要怪他的样子,王嘉尔眼眶泛起了红,开始生起自己的气来,可天下的小霸王从没道过歉,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扭捏半天又抓起被子埋了进去。


 


       段宜恩盯着埋在被子里的人的后脑勺,轻轻握住他因后悔而握得紧到微微颤抖的拳:“我好荣幸,能让小侯爷为我而嫉妒吃醋。”


 


       “你这人……”就说他是个死板没脑筋的书生了,明明被害得这么惨,还在这里说什么荣幸。


 


       王嘉尔的眼角泛起水意,盈得眼眶红红的,忙胡乱在被子上蹭干,终于抬起头来,可望进面前的人真挚的眼又还是什么好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开口,结果说出来的话还是硬邦邦的。


 


        “你怎么还叫我小侯爷。”


 


       段宜恩一愣,似乎是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但这示意亲昵的话语却没让他感到欣喜,反而是“小侯爷”三个字猛然让他冷静了下来,把刚才一个激动强吻告白时没有想到的事情一股脑全拉回了脑海。


 


       他们就算现在互通心意了,可又能怎样,他是可以不叫王嘉尔为小侯爷了,但这改变不了他小侯爷的这个身份,这以后,又当如何呢?


 


       看着段宜恩没有接话,头也低了下来,握着自己手的力道都小了不少,王小侯爷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怒了,一翻身就爬上了床,压着段宜恩的腿,双手抬高他的脸鼻尖儿抵上鼻尖儿:“段宜恩!你给小爷听好了!小爷我没爱慕过什么人,所以你是第一个。”顿了顿,深呼吸一口压下脸上因说了这句话而泛起的热,重新提高了音量,“而被小爷喜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所以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挺起胸膛接受我!知不知道!”


 


       受了惊的前段夫子直愣愣地望着王嘉尔亮晶晶的眼,里面满满地装着两个自己,不知为何油然而生一股安心。


 


       “遵命。”


 


       不管前方有多少隐藏着的艰难险阻,只要有你在身边,我自是无所畏惧。


 


 


 


 


 


 


       冬去春来,枯枝发了新芽,京城里纷飞着柳絮,尚武侯府的樱花树一片粉红。


 


       段宜恩站在墙外,抬头望着跨坐在墙头上低头望着他的王嘉尔,心里的忐忑和不安都被那人满脸无忧无虑的微笑给拂去,就像第一次在墙根初见他一样,看痴了眼。


 


       “段宜恩,你说过你当初第一眼看见我就是在这里对吧?”墙头的人丝毫不见着急,仍旧优哉游哉地冲墙下的人笑。


 


       “是。”


 


       “那你当时有想到我们会这样吗?”


 


       “我怎敢。”嘴角轻勾。


 


       “段宜恩。”




       “我在。”




       “你那天文绉绉地写诗时说我是你的什么来着?”


 


       “我的全天下。”段宜恩望着他,眼里盛满了温柔。


 


        小霸王脸上笑出了小括弧弯弯,朝外扔下手里包袱,随即在墙头上站起身来,张开双臂。




        “你的全天下现在要跳下来了,你可要接好啦!”


 


       纵身一跃。


 


 


 


 


       纵使我为你放弃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从此浪迹天涯,但是因为是和你,我便不会后悔。


 


 


       只因……


 


       喜你为疾,我已药石无医。






end.










phew,差点儿没赶上……元宵节快乐~




ball ball各位看在这么粗咳咳长的份上赏个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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